暖北往冬天走直到滿懷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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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05　作者：車訊網　

圖：黃正裕

在這個被海包圍的島嶼上，冬季似乎不愛往南。然而位於海島之北的金山，卻充滿熱呼呼的氣息－人，生活，時間的流動都是如此溫暖；就算陽光一直沒有出現，從這個城鎮散出來的熱，也足以教人忘記今天一路緊跟著我們的低風斜雨。

氣溫一降，每個人都巴不得能往南方去。那裡空氣既和煦、陽光又漂亮，幾乎隔絕了寒意與溼冷。不過我們今天借著一部內外都沸騰的TT，索性將它當做太陽駕往北方，而這個擁有暖系名字的城鎮－金山，竟也如同這趟旅程的第二顆太陽。

光是看著，身體就悄悄溫熱起來的場所

舊金山總督溫泉

從車窗看被細雨浸溼的台二線，顯得隔外清冷，所幸跟著指標很快就來到『舊金山總督溫泉』。雖然叫做舊金山，但它和美國的舊金山一點關係也沒有；這裡原是建於昭和14年的台灣總督府，附近有一座舊的金山海水浴場，因此二故得名。日據時代只有達官顯要才能進入，當時名為『新館溫泉招待所』，台灣光復後新館被列為海防要塞，國軍派兵駐紮館內，同時溫泉水源也被軍方封堵，撤防後整棟建築更是傾圮而荒廢。

因緣際會找到的古老手燒磁磚，為建築添上層次繁複的復古味。

眼前的古典洋樓整建完好，沒問個仔細實在難以看出老故事的存在。保留了昔日文藝復興風格，維持舊時格局建築立面，雖然舊金山總督溫泉散發一派氣定神閒的意味，這裡的修建卻是煞費心神。為了貼合老時光，師傅們費時四處尋找老建材，最後在北投巧遇已停產的手工瓷磚，拚貼成現在的外牆及室內扶梯地板，入口大門與接待櫃台亦皆改建於舊時。古老的溫度，就像地底不間斷的熱，不只透過泉水，更透過一磚一瓦，間接婉約地傳遞過來。

全台唯一一座可以賞海景的露天風呂，傍晚與入夜時分皆動人。

如果恰好在向晚未晚的Magic Moment到訪，請務必到頂樓的露天風呂來。分成男女湯的大眾浴池，無論哪個角度都能將海色私攬眼底，另一面亦不乏山色輝映；吃個晚餐再回來繼續享受泡湯的話，說不定還能遇上晈潔月色灑遍海面的絕景呢。而館內只有一座，由舊時溫泉招待所浴池改建的『總督御池』，並不是每回來都能幸運遇到空檔。

找些時間將自己徹底浸泡在海水溫泉，洗掉不想留下的煩心事。

像這樣只管泡在熱呼呼的溫泉裡，除了想像時光緩慢回流五十年前，什麼也不多想－對總是負擔過盛的生活而言，說來實是幸福而奢侈、難得可以留給心的餘裕吧。

珍貴水源失而復得總督御池，尊貴享受在寬敞空間中不言而喻。

一瞬滲入眼底的藍，時間洗不褪的燦爛

布藍泥手染工坊

離開台二線開上陽金公路，往竹子山的產業道路續行，過了八煙溫泉不久就能找到指標。沿著溪經過一小段未舖設的山路，便能看見紅黃楓樹掩映的布藍泥染手工坊。

和藍染一樣爽朗的女主人，無論晴雨每天都在染坊裡開心創作。

種滿植物的庭院，是山中才可能有的寬闊，地上舖了厚厚一層被雨水洗下的楓葉，伴隨腳步好聽地沙沙作響。向內走近幾步，橫桿夾子上空空的，但是仍然可以想見天氣好的時候，染上藍花的布料風中飄揚的樣子。

用來製作藍靛染料的植物馬藍，開出的紫色花也是自然的恩賜。

不用到外頭摘採，院子就有野生的＂馬藍＂，女主人用來親手製作藍靛染料。仔細清洗葉莖，依季節及溫度調節泡水時間，加入鹹水耐心攪拌、等待沈澱…經過繁複的七天製程，才能造就一缸＂活染料＂。雖然植物染還包括紅、橙、黃、綠、青、紫、褐…等色相，但女主人跟我們說，藍色是最變幻莫測與玩不膩，依照染色時間及手法，會顯現細緻染製層次與妙微差異的藍。

女主人一手打理的民宿，睡在藍色花布上想要不有個好夢都難。

看她在談話之際，動作熟稔將純白的布巧妙折疊，又看似毫不在意簡單地別上衣夾，不到十分鐘已有初始模型。打開染料盒的蓋子，一股特殊氣味迎面而來，女主人仔細地層層翻染，原本白色的布先是暈上和山巒相同的綠，與空氣氧化後漸轉成美妙的藍，隨著氧化時間越久，附著在布料的藍色也越深沈而豔美。

隨意釘出的燈架，繃上自染的布料，暈散開無可取代的好光線。

雖然明明知道藍染的結果，但是當卸除所有夾子將布展開，每個人的臉上都清楚寫著，剛才那短短的幾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擷取自植物的顏色，怎麼可以只消一瞬就擴展成這麼靜美的藍圖。而且我想，或許和這座幾乎被植物淹沒的房院一樣，人類向自然借來的燦爛，是再多時間也洗不褪的。

沒想到，古老的時光是這麼真實又厚重

阿嬤乀秘密花園

我們將TT停在老街入口不遠處，以步行方式深訪宅道。才下了車幾步路不遠處，就有一棟木造日式房舍等在前頭，天藍的漆染上歲月的色調，老樹掩映之間飄散出硫磺泉水的味道；緊鄰左側的公共澡堂，雖然經過重建成為現代風格，卻仍不失老式生活的趣味。

不太容易發現的秘密花園入口，牆面訴說不為人知的整建情事。

按著門牌找到金包里街三十一號，眼前是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房子。但穿越約莫一個人寬度的長窄巷，才會看見兩層樓包括前院的全貌；踩著冒出少許青苔石梯往上，厚實真切的古老時光毫無遮掩地迎面而來，當然，也夾帶著大量的老木頭氣味。而這麼棒的一百二十歲房舍，實際上僅由六個大男生合力翻修。

彷彿將時光倒轉五十年的餐廳，光是氣氛就令好胃口飽了一半。

位於前室的起居客廳牆面，已經無法準確說出木頭的漆色，灰與白與綠背後滲出歲月的褐黃。矮桌上擺有紅色圖案的保溫水瓶、黑色撥號轉盤式電話、老式黑膠唱盤機，甚至還有隨著調頻不同改變位置的指針式收音機；雖然光用眼睛看這些老物件已經夠真實的了，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任誰都會想聽聽那種帶著雜音的廣播節目。

令人懷念的紗製吊掛蚊帳，重畫了榻榻米香和蚊香混合的夜晚。

二樓兩間臥室，也一樣像是按了倒轉鍵的時光機器。對五、六年級來說，榻榻米式高台睡舖、棉被和枕頭的花色、米白與深褐的雙色衣櫃，教人重回小時候到外婆家玩樂的暑假，與躺在復古螢光粉紅吊掛蚊帳裡、睡不著的興奮夜晚。而且這兩間臥室可以預約過夜，僅需幾百元費用，買回的童年和心情，拿在手上卻是紮實而沈甸的很。

帶有雜音的老式唱盤收音機，最適合混合雨天的氣味一同聆聽。

這裡簡單無華的餐點，對已飽足一半的心來說也恰到好處－尤其坐在木製立式碗櫃前的方桌長凳前，吃什麼自然都會倍加暖胃。

市井之火，在這裡細長而安靜地燃燒著

金包里老街

老房子和老街的重建雖然耗時，但再怎麼說，人依舊是最重要的核心，足以左右最後呈現的風貌與溫度。

口味眾多的阿玉蔴粩，背後隱藏了沒有太多人知道的溫暖故事。

這裡是目前北海岸僅存的清代老街，當年農產及漁獲主要在此集散。雖然舊時以小船做為交通工具、人來人往的交易景況已不復見，但假日的老街依然人氣沸騰；鄰近慈護宮的舊式街屋仍有老店堅守傳統，可以偶見木板組合的門面。老裕成雜貨店裡，烙有使用刻痕的木桌面上，幾乎已無人使用的磅秤還安好擺放著，和老闆的花白髮色一起道出了年代的久遠。

鴨肉的斬剁聲不絕於耳，無法計算已有多少人嚐過如此好味道。

也有部份商家老店新建，只不過他們還是端出金山的道地滋味開燈營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金山鴨肉，這天下午二點－套句老話來說就是高朋滿座，老闆不停手豪氣剁著肥亮鴨子，熱氣香味四溢之間心都暖了起來。對面的郭家特產也不甘勢弱飄來濃郁花生甜香，老闆娘動作迅速分裝剛做好的花生糖，店裡老闆也忙著拌煮一大鍋杏仁，許多經過店門的人忍不住停下來，老闆娘也熱心招待品嚐－果不其然，空著手離開的人少之又少。

和店內商品同樣年紀的老闆，在天井下堅守著傳統的雜貨店舖。

既然說到小吃，不能遺漏的還有同樣位於金包里老街上的阿玉蔴粩。剛剛炸起鍋的蔴粩，沾上糖漿與覆料的模樣－既樸實又華麗，說它是世界上最誘人的糖衣也不為過。曾經造成老街蔴粩風潮的古老手藝，是老闆娘阿玉的嫁妝，其中的故事不妨親自到這來找她聊聊。這裡和善親切絕非造作出來，因為這正是他們真實的生活，而且歡迎任何人進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