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的一處山麓，有一連串統治世界的計畫、還有一台大得可疑的超級電腦，BMW Sauber技術總監Willy Rampf為我們展示一座非常高效率的F1工廠。

BMW Sauber總部──座落位於瑞士蘇黎世的辛維爾。

從蘇黎世開車大約半小時之後，主要道路旁邊座落著兩棟不知名的建築物，低調、沒有架子，它們可以是任何一家小公司的企業總部，但在它們後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工業設施、大門口上橫跨著(１號堡)的徽飾，看了很難令人不想到007金手指這類邪惡的陰謀，那可能牽涉到火箭以及許多驚世駭俗的電腦設備；但假如他們這裡是想要打算征服世界的話，這回恐怕需要更多個James Bond才能夠阻止得了，因為這裡有著他們自己獨有的安靜低調的高效率方式，BMW Sauber正在F1頂尖行列建立存在感，而這就是對義大利馬拉涅洛(Ferrari總部)以及英國沃京(McLaren總部)的警訊……

Rampf積極向前：Willy自從2000年即是辛維爾的技術主管。

F1的工廠通常不是中心制，而是流程制│從設計部門、到生產製造、然後是整車裝配……是從概念到現實的邏輯進程，倘若你說的是McLaren，那便是一場展演│湖畔整潔的MTC(McLaren科技中心)有車展博物館、現代藝術、還有更多事物；但在辛維爾這裡，賽車商品賣店設於工廠裡非常內部的地方，這是個完美的隱喻。

　「BMW之所以會收購Sauber，是因為我們有著長遠的口碑、而且我們的工作效率永遠都很高，」技術總監Willy Rampf解釋：「但這仍然是一支賽車團隊、也運作得像一支賽車團隊，我們擁有一家大企業的後援，但是他們並不干涉我們所做的事。」這裡的意義很純粹、很簡單，就是跑比賽。

“我們順利地朝著BMW的計畫總目標邁進”

　廠房內許多區域的油漆都還是新的，Robert Kubica在加拿大站的勝利才剛過幾天，BMW Sauber的工廠大門站著兩名油漆工，他們正在對新的接待區進行最後的修整，旁邊兩片白板上布滿了潦草的手寫字跡│那是車隊每一位成員的簽名，上書(為勝利而努力)標語。當BMW於2005年買下這支車隊時，也承諾了一樁車隊擴建協定，從那時開始，雇員數目從275人增加至420人，同時，整座工廠經過了18個月的整修才進入最後階段，可用空間增加了兩倍以上，直到最近才允許參觀│而本刊即搶得了頭香。

“我們以往祈禱下雨──現在不必那樣做，我們也有機會登上頒獎台。”Willy Rampf

　走在工廠裡，有兩件事情令人留下立即的印象，首先就是樸素：牆壁是純白的色塊，僅靠著懸掛相片來改變景象，然後是它的布局：兩棟大樓，一棟置放風洞、一棟置放超級電腦，當然還有其他的設備；如果你需要知道：在具體凍結引擎發展、使用標準化輪胎以及電子設備的規則之下，現代F1的特徵會是什麼樣子？就是這裡的樣子：今日的F1，空氣力學是關鍵的性能要素，資源上的分配情形反映了這個現象。

　在研發的工作中，風洞主要使用的是60%比例的賽車模型，但它也可以使用全比例尺寸│的確，2008年冬季測試開始時的許多性能﹁課題﹂，都是靠著這種精細修整的1:1模型來解決克服的，風洞總重480噸，而且基座設置了一些高負荷的抑震阻尼、以避免干擾到工廠的其他地方，當風洞以秒速90公尺│或者說時速320公里的風速運行時，你就會需要這些制震設備；Albert2│世界超級電腦界的明星│其運算能力達到每秒12.3兆│這樣的數字高到需要以兆為基數的浮點運算單位才能夠計量。這兩項設備都是Peter Sauber(1993年創立了他的Sauber F1車隊)於2004年深謀遠慮投資之下的產物，後來也成了BMW的資產，「Peter投資風洞設施，是個非常聰明的決定，」Willy Rampf解釋：「風洞本身仍然沒變，但是我們如今擁有更多的人力和資源，以往我們只能採取一班制再加一個半班制│現在我們可以採行三班制、每週六天，更多的工時意謂我們可以進行更多的測試。」亦言之，這表示他們可以在賽道上發揮更佳的表現，一切都如此簡單、如此在掌控之內。

車子的碳纖維零件都在這些高壓烤爐中「烘烤」成型。

　當要評斷哪項套件最好時，BMW的風洞或許是明確可靠的工具，而Albert2也可以幫助告訴車隊它好在哪裡，當這兩項工具運用在尖端科技的運作時，無怪乎該隊可以持續依序達成他們的各個階段性目標│使得更加財大氣粗的對手們臉上無光，就許多層面上來說，那是Peter Sauber留給這支車隊的遺產：技術的種子，如今開始在賽道上結出豐碩的果實。

技術方面或許很卓越，但那並不是辛維爾這裡工作的真正奇蹟，F1基本教義派認為，世界冠軍的爭奪和勝利應該歸於英國(F1矽谷)或者是馬拉涅洛神聖工坊所打造的車子、而不是瑞士這個禁止賽車活動已超過半世紀的國家，勝利的車隊不只是需要投資和技術、還要有一些無形的關鍵元素：衝勁、士氣以及靈魂，而這些元素並不容易找。

「在這個業界，是人的因素造成了不同，」Rampf熱心地指出並提示了這個話題：「如果我必須要在更多12兆的浮點運算功能以及12名優秀的工程師之間做抉擇，我一定都會選擇工程師，電腦是有幫助，但是點子的發想來自於人，而且我們真正聚焦在激發他們的士氣，我們努力不讓團隊內部沾上政治味，因此，如果發生技術方面的問題，我們就會尋求技術層面的解決方案，這樣可以給人信心，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稍稍冒點風險而卻未能奏效時、沒有人會責怪他們，我們只需要退後一步、重新開始。」為了維持成功所需要的向心力與穩定性，瑞士的基地可能反而成了一個關鍵的因素，「剛開始在瑞士這裡打造後勤基地時，我們花了比一般更長的工夫，」Rampf同意：「但是這種方式是有代價的，我們很難說服某些人從英國或是義大利搬過來、加入我們的團隊，但是一旦他們準備好了，他們通常可以在這裡待得更久，從來沒有人來我們這裡只待了一年就走的│來這裡就代表了真正的承諾與責任，在F1裡，維持恆心是非常重要的。」

設計本身看起來相當不賴，但是車色塗裝需要下些功夫。

Rampf自己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在1993年才出席了他的第一場F1比賽，當時他在南非的BMW上班│有朋友邀請他光臨Sauber車隊的F1出道賽，他於1994年加入該隊，除了1998-1999年曾經休息兩年(到BMW摩托車隊去贏了巴黎-達卡越野拉力賽)之外，他的整個職業生涯都待在辛維爾，正如他所言，他整合了非常瑞士化的風格，而這種風格形塑了Sauber車隊，但是如今這支團隊的組成人員來自22個不同的國家、又獲得了大車廠的支援保證，以具體的話來說，那表示這個地方綜合了一支小車隊的賽車靈魂、而且在設計車子時有能力經得起更大的風險│典型的範例就是今年的F1.08賽車；獨立參賽車隊通常以小心翼翼為致勝之道，因為只要遭逢一次慘敗、這家公司就玩完了，而如今BMW Sauber只有一項簡單的信條：敢於冒險、求取勝利。

　「領隊Mario Theissen的哲學理念，是用來保持團隊內部的核心功能與效率，」Rampf繼續說：「當我們一起歸於BMW統轄時，我們訂出了打造勝利賽車所需要的中期以及長期目標，我們所需要的就是人力和資源，我們並沒有把整個期間都花在組織改造，當時的核心人員如今仍然都還在公司裡，基本上我們再多徵人只是為了補齊各個小團隊以及部門，而到現在，我們順利地朝著我們的計畫總目標邁進。」

這個擴張是循序漸進而且有機的，同時也可以說這幾乎就是衝勁士氣源源不絕的感覺源頭，加拿大站包辦一-二名就是錦上添花，而且達成了今年贏得比賽的(計畫)階段性目標，「當我們設計F1.08賽車時，我們在某些領域進行了一些很極端的嘗試，而那些嘗試有些證明非常錯誤，」Rampf承認：「但那是做事情的正確手法，我們對這第一場勝利感到非常驕傲，而且那對於增進每個人的信心是很重要的，它展現了我們有能力達成我們的目標│我們可以做得到，它也證實了我們從製造部門到賽場工程師的工作方向都是正確的。」

F1有個老生常談：當你很慢的時候，你會迫不及待在決賽早晨能夠發生奇蹟，「在以往，我們總是祈禱能夠下雨，」Rampf笑道：「但是現在確實不同了，因為我們知道：如果狀況如我們所預期，我們就會有很高的機會可以登上頒獎台。」的確，這種機會如此高、如此多，許多觀察家都相信這支車隊至少會是2008年錦標賽的爭冠者之一│他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他們被該隊的表現所說服了。

一個單體車艙的「上部」部分正準備送進高壓烤爐，之後才會接合翻滾架（位於車頂進氣口內）。

　這個觀點也不能漏了Robert Kubica，他或許也有機會為自己爭取冠軍│並且公開地鼓舞車隊在賽季剩下的分站中投入全部的努力去研發賽車，那是任何一位具有企圖心的車手的標準行為，但那或許也埋下了潛在的失望機會……

Robert Kubica，他或許也有機會為自己爭取冠軍。

那麼，Willy，BMW Sauber在2008年剩下的比賽中打算怎麼做？
「我們已經把超過一半的資源投注在2009年的車子，因為屆時空力概念會有很大的不同；在這個階段，主要就是風洞以及CFD(計算流體力學)。」

但是你們現在有機會爭冠，車隊不會付出更多的努力在2008年的車子上？
「不太會，我們有明年的賽車研發計畫，你不可能把那些理念轉過來│那是一款全新的車子，而且它已經占去了一定程度的資源。」

何時將會停止研發2008年車款？
「我們尚未訂出那個分界點，但是基本來說，我們會把2009年的賽車放在F1.08的發展延續基礎上。」

如果說BMW不會堅持2008年的爭冠機會，這種講法公平嗎？
「2008年的狀況確實吸引了更多的關注，但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現實：目前還有兩支車隊都比我們稍稍快一點點，而他們最近都犯了一些失誤，我們所犯的失誤非常少、並且我們有一款可靠的車子。」

但假如Robert Kubica到了季末都還是錦標冠軍角逐者，那你們的計畫不能更有彈性一點嗎？
「我所相信的是：屆時每個人都會更有衝勁和士氣、付出更多一點額外的努力，但我們需要有一條好的基線來研發2009年的車子，如果你所能使用的資源有限，你不會去期待那可以做出一款優秀的車子。」

無論本季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會有所背離？
「不，我們不會背離計畫……」

該午休了…留下一輛BMW賽車獨自放在它的「工作檯」旁。

　眼前的年度計畫不是沒有變數，那就是計畫本身計劃不到的東西，但很清楚的是：有如碼錶般精確的瑞士風格是不容打亂的。2009年或許是未定之天，但是Rampf和他的團隊顯然正在品嚐著他們的未來遠景，問他如何看待這些挑戰？他立即回火：「感覺很興奮，因為這是一個獲得額外進步的好機會。」他們知道，空力規則上主要的改變，是在考驗他們的韌性、也是一個讓他們明白與對手之間相對優勢消長的特殊機會│明年、乃至於以後，沒錯，他們目前尚未為2008年的冠軍付出全部的代價，這令人頭痛、尤其對於明星人物Kubica而言恐怕是錯誤的方式，但在當下，他們休停站中技術總監以外的所有人或許都樂於面臨這種頭痛狀況。